從納粹到邱吉爾—香奈兒五號香水背後的腥臭
紀錄片導演揭露巴黎高級時裝界偶像是如何試圖利用納粹種族法而剝奪了猶太裔合夥人的繼承權
2017/12/22
自從發明它後，已近一個世紀過去，但它在國際市場上仍屹立不搖。當它於1920年推出之後，該香水就被視為革命性產品，就連用來盛裝的香水瓶都呼應到立體派影響，並引發小型革命。而好萊塢金髮明星的短短一句話則賦予它那充滿性感與令人嚮往的光環，那光環歷久不衰直到如今。當美國影星瑪麗蓮夢露（Marilyn Monroe）於1954年在受訪時被問及入睡時通常穿著什麼睡衣時，她曾如此回答：「只有幾滴香奈兒五號。」
而創造出這款香水的女人，當然則因此而進帳百萬，後來甚至成為世上最富有的女性之一，同時也一手掌控極其成功的頂級時尚帝國。嘉布麗葉兒．「可可」．香奈兒（Gabrielle “Coco” Chanel）長久以來一直是貨真價實的偶像，她也是個評價極高且備受尊敬的女性，對許多人而言她代表著女性自主、成功與絕佳品味的典範。
但這令人眩目的形象之下卻隱藏了非常黑暗的過去。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可可．香奈兒不止是納粹高階軍官很長一段時間的情婦，她同意為了服務第三帝國（Third Reich）「1933-1945年間希特勒統治下的德國」而擔任間諜，此外還決定利用「雅利安法（the Aryan laws）優等民族法」剝奪其猶太裔合夥人的權益與財產，而若當初沒有這兩位合夥人，該香水是否能如此成功還是未知數。
「五號戰事（The No. 5 War）」這部新近紀錄片，於12/18(一)與12/19(二)在耶路撒冷猶太電影節（Jerusalem Jewish Film Festival）中首映。該電影揭露這個廣受時尚界喜愛的女性人物更多細節。法國導演史提芬．班哈慕（Stephane Benhamo）耗費時日在法國檔案館中挖掘舊檔案，並找出許多泛黃文件，這不止幫助他說出這世上最受歡迎香氛之一的故事，也同時毫無疑問地證明香奈兒已準備利用納粹種族法增加自己的財富與權力。
班哈慕在電話受訪時表示，直到現在人們都知道香奈兒女士有位德國情人，這是當時在許多女演員中的普遍現象。他說人們總誤以為那只不過是愛情故事，但如今真相大白，有部分歸功於他們在法國檔案館中找到的文件，當年她的德國情人還協助她侵占發明且行銷該香水的公司。此紀錄片終於首度揭開事實。而同樣的資料也可以在哈爾．沃恩（Hal Vaughan）於幾年前所出版的傳記書籍「與敵人共枕： 可可·香奈兒的秘密戰事」中找到。
事實上，她試圖將公司從其兩名猶太裔沃太莫氏兄弟（Wertheimers）合夥人那裡搶過來。在那之前，合約上載明她只保證能取得10%利潤，而她覺得自己不該拿這麼少，因此就試著利用納粹種族法侵占公司產業。
班哈慕相信一旦影片在法國電視上播出，絕對會引發軒然大波。預計將於二月播放該片的法國頻道已將影片送交律師事務所作嚴密審查，以確保沒有任何問題。他們認為香奈兒公司律師很可能會想盡辦法阻止該片播放。
只拿10%？
當年香奈兒女士的合夥人於1920年代向她提出建議，發明一款自己的香水。在她公開說她對當時商店銷售的香氛氣味感到噁心，而盛裝香水的瓶子也毫不出色時，是這位合夥人向這位法國高級時裝界的最高女祭司提出下一個挑戰：推出一款代表個人特色的香水。香奈兒對此躍躍欲試。她決定自創一款香氛，捨棄當時一般香水以花朵香精作為基底的做法，並且決定與名人香水調配大師歐內斯特．貝克（Ernest Beaux）聯手，請他為其調配出幾款香水。在1920年他帶了數款自行混合的香氛供她選用，她選擇了第五號小瓶子裡的香氛。香奈兒告訴他每年她都選在5月5日推出最新系列時裝，也就是每年的第5個月。她覺得這是個幸運的象徵，並且就此將香水取名五號。
香奈兒選用了優雅矩形設計瓶身。剛開始她計畫將香水免費送出，當成給時尚服飾店特選顧客的聖誕禮物，但這款香水在1921年5月5日在其巴黎精品店甫一推出便引發熱潮，此後，她才明白這香水的發展潛力。根據「五號戰事」一片（即將於1月28日在以色列熱門第8頻道播出），她告訴顧客把五號香水噴在希望被親吻的身體部位，此舉造成了立即效應：新款香水立刻造成轟動。
這位經驗豐富的女商人想在大百貨商場裡開始香奈兒5號的大量營銷，但是老佛爺百貨公司（Galeries Lafayette）的所有者向她解釋她的生產方式將無法滿足需求。他提出把她介紹給他的兩名生意合夥人，皮埃爾（Pierre）和保羅（Paul）這兩位沃太莫氏（Wertheimer）兄弟，他們管理著一個經營香水和化妝品的家族生意。
1924年，他們幾方簽訂了一個商務合同，一家新的公司就此成立了。香奈兒將她的香水授權給這間公司，沃太莫氏兄弟承諾負責所有的生產、營銷和廣告費用。合同約定中，香奈兒將獲得香水銷售收益10%利潤，沃太莫氏兩兄弟獲得收益70%的利潤，剩餘的20%收益則按照承諾將歸負責產品分銷的第三方合夥夥伴—老佛爺百貨公司的所有者。
班哈慕說，起先，當他們答應分給香奈兒10%的收益時，她非常高興。1927年，當她的香水成為全世界銷售量最大的香水時，人們開始告訴她，「這是以妳的名字命名的香水，為什麼妳只分到10%的收益？」班哈慕接續著說，香奈兒開始找皮埃爾．沃太莫氏（Pierre Wertheimer）談判，皮埃爾解釋說他和他的兄弟在這個交易中擔了很大的風險，並且他們也承擔了各樣生產、營銷和國際廣告的大筆開銷。香奈兒不接受這個解釋，她花了10年的時間在律師的幫助下嘗試修改合約，卻未成功。當二次世界大戰爆發時，反猶主義興起，她決定用雅利安法「（the Aryan laws）優等民族法」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香水還是飛機？
隨著戰事迭起，身為猶太人的沃太莫氏兄弟意識到他們必須快速撤離法國。他們把所有的生意轉賣給他們的一個飛機製造商朋友菲利克斯．阿米歐特（Felix Amiot），並在納粹軍隊佔領巴黎前幾天即逃往紐約。
另一方面，在納粹德國控制下的法國政府—維琪政權（Vichy Regime）幫助下，香奈兒事業蓬勃發展，此時香奈兒在里茲（Ritz）認識了一名小她13歲聰明的德國軍官，相遇且相愛，成為情婦。當她聽說兩兄弟開始在美國生產她的香水並且獲得巨大成功的時候，她再次憤怒，她認為美國製造的香奈兒香水裡沒有那種獨特僅生長在法國的茉莉花，所以她向媒體發布了一則聲明，表示兩兄弟所生產的香水與她所製造的香水毫無共同之處。（然而在這部影片裡，不經意地播放了一個類似詹姆士．龐德（James Bond）的場景，展現了兩兄弟是如何獲得那些獨特的茉莉花）當她發現兩兄弟已經將他們的法國公司賣給了其他人而不是她的時候，香奈兒女士氣得快冒煙了。
當維琪政府下令將猶太人擁有的生意轉移到法籍雅利安人手裡時，香奈兒意識到她可以接管那家公司。1941年，她寫信給相關的政府官員，聲稱沃太莫氏兄弟將公司賣給其朋友阿米歐特（Amiot）是虛構的，實際上那家公司仍然屬於猶太人，所以她要求該公司所有股份須轉移給她。
她的德國情人說服她利用她和溫斯頓．邱吉爾（Winston Churchill）的朋友關係，代表納粹政府同意參與間諜任務，以增加她獲得那家香水公司的機會。她試圖與她的英國朋友見面，向他提供一個由納粹情報部門給她的和平協定，然而邱吉爾不屑回覆她。班哈慕說，香奈兒用盡了她與納粹高官的各種關係，企圖把猶太兄弟的產業轉移「事實上是偷竊」到她手裡。沃太莫氏兄弟將其公司所賣與的那位朋友，擁有一個生產軍用機的工廠，納粹是從他那裡買飛機。當德國人需要在他和香奈兒之間做出選擇的時候，他們問自己說，對於他們的戰事哪一方幫助更大呢？是飛機還是香水呢？
香奈兒想要接管生產她香水的公司此企圖失敗了。戰後，當人們在巴黎開始迫害納粹合作者的時候，她被傳喚問話。多虧她唐寧街10號「英國首相官邸」的朋友替她出面，使她免於其行為所應受的懲罰，香奈兒女士被釋放了。爾後，她移居瑞士，在那裡待了8年，以確保她不會因為在戰爭時期的行為而被處罰。同時皮埃爾．沃太莫氏給了她九百萬美元，作為在戰爭時期銷售香水她應得的份額。後來香奈兒憑著這香水將數千萬美元收入囊中，成為了世界上最富有的女性之一。
拒不作答
班哈慕說，香奈兒從未就她在戰爭期間的行為做出解釋，她拒絕回答關於這個話題的問題。戰後，沃太莫氏兄弟拒絕起訴她，因為他們不希望損害她的形象。本週來耶路撒冷展示這部影片的導演說，沃太莫氏兄弟意識到那樣做給他們所帶來的損害多於益處。導演告訴我們，戰後很多法國電影因為被控告與德國人合作而遭受了巨大的商業損失。
班哈慕他自己和同他一起為這部電影工作的許多人一樣，都是猶太人。但是他說希望不只是猶太人來觀看這部電影，是要我們去了解香奈兒的真實情況，他說明此電影的初衷：他認為由於商業原因而將歷史的這個部分隱藏是不能容忍的。今天，人們說起香奈兒的時候，把她當作一個傑出的法國典範，但是班哈慕堅持認為香奈兒女士企圖偷竊猶太人財產的行為是不能被忘記的。沒有人應該由於商業原因而拒絕承認真相。
註解
20世紀初，納粹德國把使用優生政策創造的優等民族（Herrenrasse）稱為雅利安人。1935年希特勒開始施行種族純化法（Racial Purity Laws），剝奪猶太人的德國公民權，禁止「雅利安人(Aryans)」與猶太人通婚。他巧妙地運用基督徒與猶太人之間的宗教仇恨和種族優越意識，凝聚大部分人的共識，通過屠殺德國殘疾人口和在國內執行種族淸洗，把德國國內剩下來的、優秀的人口冠上「雅利安人」一名稱。這群人就是希特勒口中高挑和像鋼鐵一樣堅硬的優秀種族。1942-45年間，六百萬名猶太人慘遭屠殺，這數字佔當時歐洲猶太總人口的2/3，其中多數來自波蘭及蘇聯。另有五百萬名其他受害者—戰犯、斯拉夫人、吉普賽人、同性戀者、弱智者及政敵，在納粹集中營遇害。納粹時代的暴行不只是慘絕人寰的悲劇，其恐怖程度遠超過人類所能理解的範疇。（以上內容出自德國歷史叢書與維基百科）
文章來源：以色列國土報（Harretz）
文章日期：2017/12/14
翻譯｜校稿｜編審｜耶路撒冷全球華人敬拜中心團隊
